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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病床上的马宗弟21年没说一句话,但他脸色红润。没有妻子王秀荣,他活不到现在。
一早,伺候完丈夫,王秀荣就忙起了家务。
“傻子,我们再谈一次恋爱吧。”王秀荣对马宗弟深情地说。
王秀荣重复了25000多次的喂饭。
30多年前,漂亮秀气的王秀荣在大港油田港西运输学校任教,马宗弟在大港石化公司倒班。婚后王秀荣一心扑在工作上,年年是先进。马宗弟上24小时班,可以休息3天。他愉快地包揽了所有家务。
灾祸突袭挑重担不言累
1992年7月10日下午,马宗弟骑车外出遭遇车祸,后脑勺碰到了路边的栏杆。推进手术室后,他再也没能说一句话。那年他39岁,王秀荣36岁。他们结婚11年,儿子才10岁。
站在丈夫的病床前,王秀荣每天给马宗弟按摩。治疗了半年,马宗弟仍无好转。她辗转天津、北京等求医。她带着昏睡的丈夫到哈尔滨,盼来的依然是植物人状态的丈夫。1993年年初,她把丈夫接回家中,像照顾婴儿一样护理他。给他刷牙,他不会吐漱口水,王秀荣就用纱布裹着手指,蘸着盐水一颗牙一颗牙地擦。头发长了,马宗弟不能挪动,她就买来推子给他理发。刚开始不会理,推子经常夹住头发,理完的头发像狗啃的一样凹凸不平。
马宗弟发烧不退,她摸索出一套有针对性的护理办法:体温在37.5℃以下时,每两个小时用温水擦洗一次;体温超过38.5℃时,用毛巾包上冰水袋放在腋下、腹股沟冰敷,头上枕着冰袋,努力把体温控制住。为了不让丈夫被冰袋冻伤或被高烧伤害,她每两个小时给丈夫翻一次身、擦一次身体。
王秀荣每天早晨6点不到就给丈夫清理床铺、做饭、洗脸、喂水、喂药、做肢体运动、按摩。还在上班的她,天天忙到晚上12点多才能入睡。
长路艰辛一路尽倾心血
为了刺激“沉睡”的丈夫,王秀荣忙家务时,就给丈夫听半导体、唱他过去最喜欢唱的歌曲,还和儿子一起把丈夫抬到沙发上看电视。但因坐着血液循环不畅,不一会儿马宗弟的脚就变得紫紫的,只好把他抬回床上。每折腾一次,王秀荣都得气喘吁吁地歇上好一阵。
马宗弟不能自主进食,王秀荣一直给他喂流食,熬排骨汤、喂牛奶,每天喂三四升水。频繁地换洗尿布,导致她的指关节都变形了。“她下班时经常带着书本,晚上还得备课、改作业。”住在王秀荣家楼下的张秀英,经常是一觉醒来,还能听到楼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听说有了食品绞碎机,王秀荣赶紧买回来,用肉类、土豆、胡萝卜,加上当归、黄芪和五谷炖上半天,用绞碎机为丈夫做成各种各样的中药粥及营养粥,想方设法给丈夫补充营养。她先后用坏了6个绞碎机。给马宗弟喂流食时,她坚持每次都送一小勺食物到丈夫嘴里,刺激他的味蕾,让他慢慢恢复味觉。多年后,马宗弟慢慢可以张嘴吞咽了。有时喂饭时,马宗弟一咳嗽,喷王秀荣一头。
“你已经尽力了!”马宗弟的哥哥对她说。但王秀荣就像钻进了牛角尖,依然尽全力服侍丈夫。转眼21年了,她没逛过街,很少和同事出去吃饭。朋友们心疼她,要带她出去买衣服、旅游,她总是放不下家里的马宗弟,一次次推托。
“邻居、单位、同学等亲朋好友的帮助让我感动至今。公司的同事及领导,连续半年陪护马宗弟,车接车送,每年还到我们家里嘘寒问暖;前年孩子结婚时,我想简单办一下,学校领导忙前忙后,为我们累了一天。这么多年给我力量和温暖的是他们。”他人给予的帮助,王秀荣如数家珍。
风雨中成就全家的彩虹
“你咋像个铁人,不知道累?”王秀荣的同事问。她笑着说:“我把华罗庚的优选法用得很好。从学校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进门先干啥后干啥,紧张得够呛。”2011年9月1日,王秀荣退休没几天,马宗弟脚底起了一层水泡,脚面上都是大泡,左手、左脚肿成了紫色,连耳朵和小腿上都是泡,还发烧不止。王秀荣吓傻了,痛哭流涕:“你咋这么受罪啊!”
她赶快用手机把情况拍成照片,找了好几家医院会诊:“可能是免疫力低下造成的。情况不太好,你要有心理准备。”品尝着生死离别的滋味,王秀荣没少掉眼泪。她将500元一桶的蛋白质粉买回来,一桶又一桶给丈夫补充营养。面对惨不忍睹的水泡,一向坚强的王秀荣不忍动手。妹妹拿针管刺破水泡;儿子蹲在床边双手托起爸爸的脚,一捧就是几个小时;王秀荣每天三四次给丈夫涂抹药液,精心护理创造了奇迹。两个月后,马宗弟病情好转,脚面创伤逐渐愈合。
躺在床上的马宗弟病了有王秀荣,王秀荣病了却自己扛着。一次,她感觉腰部疼痛难忍,跑去医院,大夫诊断为带状疱疹。她悄悄跑去输液、烤电,连续治疗了半个月。有一次治疗回来天黑了,下车时她没看到车下的小坑,结果脚崴了,又紫又肿。她坚持一瘸一拐地去学校上课。
“我很坚强,不能倒下。我倒了,我家‘傻子’可咋办呀?”披着星星回家时,自己家却黑黢黢的。让王秀荣欣喜的是,马宗弟竟然慢慢有了一些意识。2002年,王秀荣的姐姐突然发烧,送往医院第三天就走了。王秀荣撕心裂肺。回到家给丈夫喂饭时,她哽咽着说:“‘傻子’,大姐去世了。”一瞬间,马宗弟的眼里流出了泪。得知马宗弟偶尔有反应,邻居张妈妈站在马宗弟床前说:“小马你快醒来,我告诉你小王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没想到马宗弟又一次流泪了。
儿子结婚当天,王秀荣拉着丈夫的手说:“‘傻子’,你儿子要结婚了。”表情麻木的丈夫竟咧着嘴乐了。“你看咱家的地图在哪?”马宗弟眼睛眨巴着,抻着脖子往床头的墙上找寻。
现在,马宗弟时不时会对听到的话做出反应。王秀荣常常翻着相册,和马宗弟一起看老照片。看到两人30多年前的婚纱照,王秀荣就逗马宗弟:“咱俩谈恋爱那时候多年轻,多好看啊。‘傻子’,咱俩再谈一次恋爱吧!”每逢这时,马宗弟都会乐起来。
本文图片均由汪亚萍摄影
责任编辑:陈尔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