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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独管道建成后3年收回全部投资,输油成本大大降低。
1956年5月,克拉玛依油田发现之后,经过1 年多的钻井、试油,已有74口井投产。为了解决迅猛增长的原油产量与原油运输和原油加工之间的矛盾,石油工业部决定在克拉玛依至独山子之间修一条长达147千米的输油管线。
投标参建
1958年1月3日,玉门油田基建公司经理刘耀武领着几个预算、木工和质检人员,乘坐一辆卡车,到乌鲁木齐参加工程投标,车行驶了7天才到达目的地。参与投标的还有兰州炼油厂、独山子电厂等单位。经过紧张的答辩投标,油建公司代表玉门石油管理局取得了“克——独”管线的承包建设施工权。
油建公司派出由崔海天为大队长、战斗英雄黄国潘为总支书记的新疆工程大队,前往新疆抢建克拉玛依到独山子的长距离输油管道。按照要求,这个大队的人员政治觉悟要高、技术要过硬、吃苦精神要强、队伍能够独立作战。因此,这个大队的成员是经油建公司选拔组织起来的,配备的干部也比较得力。老职工股廷琪、李树才为副大队长,金赛德为工会主席。大队下设3个中队,其中2个中队的中队长分别由石油师二团战士李德武、杜全景担任。全队380人,石油师二团转业干部和战士占40%。他们带着帐篷、行李和为数不多的设备机具,沿着“唐僧取经”的路线,穿过戈璧滩,越过火焰山,前往准噶尔盆地。
1958年3月5日,由35人组成的第一批先遣队伍抵达克拉玛依施工工地,开始搭帐篷、砌炉灶,进行前期准备。4月5日,第2批队伍穿越星星峡,向西挺进。4月17日,第3批人马抵达目的地。
这时候,石油部运输公司的汽车列队,正满载着一车车无缝钢管,从尘沙飞扬的甘新公路上奔驰而来。其中一辆车上坐着北京石油学院的张瑛教授和40名北京石油学院、兰州石油学校的实习学生。他们也赶来参加祖国第一条长距离输油管线的建设工程。
立下头功
准噶尔盆地环境恶劣,被人们形容为:“天上不见鸟,地上不长草,风吹黄沙起,石头满地跑。”气温变化较大,冬季冷到-40℃以下,夏季气温高达40℃以上,几百里地荒无人烟。生活和工业用水要用罐车从克拉玛依和独山子矿区拉来。同志们一到工地,不顾长途跋涉的疲劳,就动手搭起一顶顶帐篷,修葺了一批破烂不堪的地窝子。在这样艰苦的条作下,他们同北京石油学院和兰州石油学校的师生们一起,开始了他们从来没有干过、技术复杂、质量要求高的输油管道工程。
崔海天、黄国潘带领技术骨干,按照设计图纸经实际踏勘后,对全队职工进行了团结战斗、不怕困难、艰苦创业、争取当年完成任务的动员和技术交底,提出施工计划、技术措施、质量标准和安全要求,发动大家订计划、提措施、表决心,全队上下热火朝天,士气高涨。
施工一打响,战线就摆了50千米。整个工地焊花闪烁,机器轰鸣。夜幕降临,点点篝火像一串夜明珠把戈壁映得通红透亮。
一天晚上,管工班长李生福和工段党支部书记兼工程队团总支书记刘德明找到崔海天大队长和张瑛教授处。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断他们的谈话,开口就对他们说:“崔队长、张教授,李师傅有个建议,请你们听听行不行?”
张瑛扭头一看,转身握住李生福的手和蔼地对这位老管工说:“有什么好想法,快讲出来我们听听!”
李生福有些难为情地指着刘德明说:“还是让老刘说吧!”他咧咧嘴角憨厚地朝大家笑笑。“好吧我就替你说。”刘德明推辞不掉冲着大家笑眯眯地加重语气说道:“不用锯掉管子头,用氧气加热后胀圆,就能够对得上焊口。我们试了试这个方法完全行。崔队长、张教授,你们看看。”说着把拎在手里的一截管子头递给他们。
崔海天一看,高兴地直拍大腿,朝着大伙兴奋地说:“这下去掉了我的一块心病,看着一节一节的钢管被锯掉,真让人心疼,还拖了咱们的进度。我看李师傅提出的这个办法能成,要不咱们再去当面试验一下好不好?”崔海天用征询的口气问张瑛。“行!咱们这就去试试。”说完,他们几个沿着堆堆篝火旁的小路,消失在黑夜之中。
原来,在运输过程中,有许多钢管两头被压扁了。焊接的时候,只得把压扁的一段用锯子锯掉或用氧炔焰割掉,每根管子总得截去七八寸长的一截。这样,浪费钢材不说,锯一根钢管,2个管工还得费半天工夫。李生福想过好几个办法,试验了几次,还是刚才说的这个办法好。
崔海天和张瑛他们几个来到管工班工段进行试验。氧焊工把吐着火焰的气割火嘴,在管子头上烤了一阵发红后,李生福拿起胀管器,把尖头塞进管口。只见周日成、薛士贵两人身子一闪,两把大榔头飞溅着火星,嘣嘣几下,管口像变戏法一样,又新又圆与出厂时的一模一样。张瑛走到跟前,随手掏出尺子,上下左右仔细量了几遍,笑着说:“不错!不错!照这个办法搞下来,全线可以节省1000米左右的钢管,数量不少啊!”
崔海天拍拍李生福的肩膀兴奋地说:“行!就这样干。李师傅,你这个胀管器可是给工程立了头一功啊!”
推进进度
李生福班的管工们用双轮推车把粗重的钢管很快散布到指定的线路上。前面拉,后面推,随着李生福嘹亮的号子一起使劲。李生福俨然像一个突击队的指挥官,他的嗓子喊得直冒烟,有些沙哑,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毕根山,我的嗓子不行了,你来给咱们喊号子。要喊得准,喊得亮,大伙才能用上劲。”李生福喊了一声。
6月的天气,气温越来越高。女实习员邓荷玲走过电焊机时,有意识地望了眼机器上的温度计,红线已上升到40℃。她朝干活的李生福喊了一声:“李师傅,电焊机的温度已经到了40℃啦!”李生福手里拿着一个1尺来长的水平仪,正在对接焊口。他的眼睛不时地望着远处的大路,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管工们看看班长的神色,心里都很焦急。人没水喝,可以抗一阵子,但电焊机水箱里的水要是蒸发干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生福抬头又看了看,送水车怎么还没有来?便走到一堆管子前拿起自己的水壶,来到电焊机旁,扭开水箱盖子,把自己的一壶水一滴不剩地倒进了电焊机里。电焊机水箱盖口“噗噗”地直冒蒸汽,像开了锅的茶炉。大家一看这情景,仿佛听到了一种无声的动员令,都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倒进了水箱。电焊机像是三伏天吃雪糕从头凉到了脚,温度计的红线一下就是大半截。
站在一旁的薛士贵突然在人群里冒出一句话:“就是我们3天不喝水,也不能让电焊机停下来。”
战士武志德,焊接质量过硬,但速度不高,每天焊接六七个焊口。他苦心钻研,不断总结提高,达到每天焊接30个焊口。工地上及时召开现场会,推广他的经验,改进操作技术,由每人每天平均焊接13个焊口,很快就提高到每人每天平均焊接42个焊口,大大提高了工程进度,终于抢在寒冬来临之前,完成了焊接、除锈、防腐、泵站安装等任务。
闯过难关
当张瑛提出将原设计的3个泵站简化为2个泵站的建议后,崔海天一边组织技术干部和工人进行研究;一边同年过半百的张瑛、技术干部和部分学生一起,从首站到末站步行147千米进行现场勘测、调查,认真核算了高程、流量和设备能力等各种数据。证明建议切实可行,便写出修改原设计的报告,报请上级技术部门审批。但减少一个泵站,却增大了施工难度。
由于泵站减少,管线内的输油压力必然增大,管线的焊接质量必须相应提高。加之投产输油时,管内需放刮蜡器清蜡,这就要求焊口处管子内壁必须平滑,刮蜡器才便于通过。针对这种情况,大队首先把焊工集中起来进行技术培训,要求焊缝要焊透;焊缝的拉力、弯曲试验能满足强度要求;焊缝内壁无焊瘤,经考核合格后方准施焊。围绕这些要求崔海天又发动大家出主意,提措施。
朱光耀发现,许多管口焊好后又用锯子锯断。眼睁睁地看着,心里怎能不难受呢?倒不是因为他们工作质量差,而是管口焊缝渗进了焊水,管子内壁就鼓起了铁疤,怕将来清理管道不方便,不得不返工。这件事搁在心上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和李生福、刘德明几个人一起研究了许多次,但都没有找到好的办法。
“倒是有一些想法还不太成熟,要不请大家再合计合计。”朱光耀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好啊!”刘德明说了一声,便把王明章他们几个叫到一起,正儿八经地研究起来。
朱光耀又是连续3天没有好好睡觉。他揉了揉发红的双眼,托腮沉思了良久,再看看桌上放的这个玩意儿,心里蛮高兴的。这个由几条辐张的弹簧和铁皮组成的东西,弹簧撑开时那些铁片就连成一个圆筒状。因为它可大可小,可以任意往管道里取放,把它垫进焊口,撑开时恰好把缝隙堵严,焊水便淌不进去。
朱光耀反复试验了几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收拾好桌子上的工具,抱着这个宝贝疙瘩出了帐篷。来到工地,朱光耀反复演习了几遍,大伙没有一个不说这东西做得妙。有个焊工嘴快,边看边说:“这玩意儿挺像观音菩萨的莲花宝座,我看就叫它莲花式垫圈怎么样?”大伙一琢磨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都说叫“莲花式垫圈”挺合适的。苏联专家听说这个“莲花式垫圈”后,专程赶来仔细参观了一番,翘起大拇指点头夸赞。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终于闯过了技术难关,因减少了一个泵站,为国家节约投资140多万元。
提前贯通
7月,骄阳似火。担任绝缘技术员的女助教范冶正在炉旁试验用克拉玛依沥青和当地白土,配制绝缘剂的时候,班长张自禄手里提着一片帆布向她走来,“范冶同志,你看这玩意,我们试了试还真来劲!”范冶把烤得熏红色的脸转过来,甩了甩短发,接过张自禄递过来的帆布片张开一看,只见帆布上一面用皮胶黏了一层均匀的细砂,看起来就像砂布一样。
张自禄有些沾沾自喜地对她说:“前些天用钢丝刷子除锈,一个人两头不见太阳,才能干十几米。后来改用砂纸,速度倒是快了一倍,但砂纸不经用太费了。今天我们用这玩意除锈,一个人4小时就能除30多米。材料嘛,可算是节约了不小的一笔。你看看,除了1000米的管子锈,才消耗了二三公寸帆布。”
这时候,几个浑身沾满铁锈的小伙子跑了过来,每个人手里拿着一片和张自禄一模一样的砂帆布,七嘴八舌地说:“真来劲,以前用钢丝刷子和砂纸除锈,人非得蹲下不可,成天弯着腰干活真够呛。现在用这玩意拉上往前走就行了,非常轻松!”
“张师傅,你给李师傅他们捎个话,叫他们加快速度,不然我们就可超过他们了。”一个管工大声说着,举起手中的帆布晃了晃。范冶见状笑着说:“不能光抢速度,还得注意质量啊!”
“质量嘛,请范冶同志去检查,看我们磨的管子能不能当镜子照,你们说对不对啊!”另一个管工说完,做了个鬼脸引起一阵大笑。大家正说着,崔海天和张瑛他们几个走了过来。看了看砂帆布,又看了看除过锈的管子光光堂堂的,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张瑛问崔海天:“你看怎么样?”“不错!这是谁发明的?”崔海天问大家。“咱们的张师傅!”一个师傅抢着说。
“不对,哪是我呀!”张自禄赶忙分辩说:“这是大家出的主意,我只是……”“干工作就得这样。”崔海天接着说:“大家加油干,待会儿给大家送哈密瓜来。”大伙一听高声呼喊起来。
张瑛走到范冶面前问:“绝缘剂怎么样?”“还脆一点,恐怕冬天要裂缝。”张瑛一听想了想对范冶说:“你们再加些机油试试,这样会增加一些韧性。”范冶点点头,戴上长筒手套和帆布帽,向沥青炉走去。为了能参加这项工程,她隐瞒了已经怀孕3个月的真实情况。
管道试压是最后一道工序,有人怕把水冻结在管子里,提议等来年天气暖和后再干。“不行!输油管线白白躺上1年,这哪叫建设社会主义!”试压开始了。他们打破传统的试压规程,把一次试5千米,改为50千米。高压水泵把大量的水注进管道,几个小组的人员不分昼夜地沿着管线奔跑,检查有无泄漏点。每平方厘米的平面上,100多公斤的高压,肖积汉焊工班焊接的80千米管线,无一泄漏点。
试压到了一个名叫“六十户”的地方,这里离独山子只有四五十千米远了。哪料到,突然一声巨大的爆响,一股水柱冲天而起。崔海天一看这阵势,像箭一般冲向喷水处,这时,李生福、张自禄、唐其华、杜学中、李树才、景再德……闻讯后匆忙赶到。他们就近一看,不是焊口断裂,而是钢管从一个薄厚不均处爆裂。
崔海天手一挥向人群大喊一声:“赶快抢焊!”管工韩金华、武志德应声就往管沟里跳,张自禄领头跳进了寒气透骨的冷水中。接着,韩金华、武志德、邵国成跳了下去。就在这时,维吾尔族青年民工阿布都鲁斯马依也跳了下去。
12月10日,管径41厘米、年输油能力53万吨、147千米的克——独管线全线试压成功。12月27日下午1点50分,原油进入独山子炼油厂储油大罐。至此,克——独管线全线贯通,正式投产运行。工程提前4个月完成,上缴利润400多万元,为以后长输管道的建设提供了经验。1962年输油管线复线建成投产,年输油能力提高到85万吨。
责任编辑:陈尔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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