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国家能源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国家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主任、中国工程院原副院长杜祥琬院士

　　“车、油、路”统筹治理，是大气污染综合治理的有效途径之一。

　　杜祥琬

　　(1938.4.29- )男，应用物理、强激光技术和能源战略专家。生于河南省南阳市，原籍开封。1964年毕业于苏联莫斯科工程物理学院。曾任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研究员、高级科学顾问、中国科协荣委。

　　1997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2006年当选为俄罗斯国家工程科学院外籍院士，2002年当选中国工程院副院长。主持“中国可再生能源发展战略研究”、“中国能源中长期(2030、2050)发展战略研究”、“我国核能发展的再研究” 等我国能源发展战略重大咨询研究项目，现任国家能源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

　　文/本刊实习记者 郑 丹

　　雾霾，已经成为政府重视、百姓关心的重要问题。

　　近日， 12部委联合编制印发了《加强“车、油、路”统筹，加快推进机动车污染综合防治方案》(以下简称《方案》)。此《方案》不仅是对去年9月国务院发布的《大气污染防治行动计划》的响应，而且对机动车污染综合防治提出了更加切实有效的措施。本刊记者采访了国家能源专家咨询委员会副主任、国家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主任、中国工程院原副院长杜祥琬院士，请他对《方案》进行了详细解读。

　　统筹治理 “车、油、路”兼顾

　　中国石油石化：现在大气污染非常严重。其中，有多少是机动车尾气排放造成的?加强“车、油、路”统筹对推进机动车污染综合防治的意义是什么?

　　杜祥琬：根据多个研究组的研究数据，从PM2.5的来源看，源于煤炭和石油的约占2/3，是几乎没有争议的。除了煤炭和石油这两个大头之外，PM2.5的来源还有工业和扬尘等等。所以，抓霾污染的大头还是要解决能源问题。

　　“车、油、路”统筹的意义，实际上是从能源的源头(油品)、车的类型、道路和出行方式几个方面并举，达到对机动车污染的综合防治。

　　中国石油石化：《方案》提出，“车、油、路”统筹治理的主要目标是加快淘汰黄标车和老旧车、大力推广新能源汽车、加快油品质量升级、加强城市交通管理。您认为，“车、油、路”应如何统筹，共同降低机动车尾气排放对大气的污染?

　　杜祥琬：加强“车、油、路”统筹，涵盖如何管车、如何管油和如何管路三项工作。我认为，这三项工作是一套“组合拳”。车的问题在于我们现在主要还是用石油做燃料，将来要发展新型车、电动车，提倡发展低排量车;油的问题在于同样的车用油，低品质油品排放的污染物要多一些;路的问题在于如何解决堵车，堵车影响工作、浪费汽油、加重尾气排放，还造成我们的健康问题。所以，“组合拳”中的三者要共同采取措施，减少机动车尾气排放带来的温室气体和大气污染等环境问题。

　　例如，对我国小汽车的总量要有一个科学发展的规划战略。目前，我国每千人汽车拥有量为100辆左右，约为美国的1/7。我国东部地区的平均人口密度是美国的8倍，汽车密度(每平方公里的汽车数量)已经超过美国。同样的空间，我们的汽车密度大，加上低品质燃油、堵车，我们不可能享受到好的空气。北京市交通部门曾发布过一个报告，2011年因为堵车造成的各项经济损失达1056亿美元，占GDP的7.5%。所以，管理好道路交通，发展清洁燃料为动力的公交车，提倡多用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有利于“车、油、路”三个体系的改进，让“组合拳”共同发挥效用。

　　源头治理 油品升“新标”

　　中国石油石化：油品升级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您认为，油品质量升级对机动车污染综合防治能起到什么作用?

　　杜祥琬：提高车用汽、柴油的品质是对的，是必须的，可以减少因为车用油带来的包括温室气体和污染气体等环境问题和对人类健康的损害。

　　虽然国家非常鼓励发展新能源汽车，但是以电力等清洁能源为动力的新能源汽车的推广有一个过程。国家计划在若干年内逐步增加新能源电动车的比例，但在现阶段不可能一下子都换为电动汽车。所以，使用化石燃料的汽、柴油车会在相当长的时间占相当的比例。在这种情况下，车用汽、柴油必须有质量上的改进和提升，从而降低尾气排放污染。

　　中国石油石化：车用汽、柴油油品质量升级使油品生产企业面临新的技术要求和成本压力，并且增加了消费者的燃油成本。您认为，企业和消费者应怎样配合油品质量升级行动?

　　杜祥琬：虽然油品质量升级给企业造成了成本负担，但这是企业履行环境保护、低碳减排等社会责任必须花费的代价;对消费者来说，这是一个公民意识问题，即使高标号的油可能贵一些，但是为了保护环境，我们需要花这个代价。我们甚至应该考虑转变出行方式，减少开车出行，我听说无车日那天还有不少人开车。所以，提高油品质量、选择高质量油品，降低对环境的污染是企业社会责任和公民环保意识的体现。

　　发展新能源 利在长远

　　中国石油石化：《方案》提出大力推广新能源汽车，在您看来，新能源汽车在我国的普及和发展应注意哪些问题?

　　杜祥琬：发展新能源汽车是由我国国情决定的，我国不该与发达国家攀比大排量豪华车，我们没有这个本钱也没有这个必要做这样的攀比。日本的人均GDP是我们的8倍，我们的人口比他们多10倍，我们的发展还没有达到日本的先进程度。所以，我们应该提倡发展新能源电动车和小排量车，走低碳和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目前，新能源电动汽车本身没有完全发展成熟，还有一个电池的改进和充电桩等配套设施的建设和完善的过程。老百姓对电动汽车的接受也需要时间。另外，现在的新能源电动汽车如果仍是以煤炭发电代替燃油就等于用煤替代油，这不是长远之计。我国能源现代化发展的目标是调整能源结构，减少煤电，增加低碳电力。所以，利用可再生能源和核电等非化石能源发电，使新能源电动车真正成为新能源低碳车，才是长远的、可持续发展的目标。

　　责任编辑：石杏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