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日军种种罪孽，放牛娃刘文泉踏上了抗战战场，打了一次漂亮伏击战。

　　人物档案：

　　刘文泉，88周岁，1961年从新疆克拉玛依油田调山东省东营九二三厂(现胜利油田)至离休，1944年参加八路军平邑县抗日游击队，194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受过伤，立过一次二等功、六次三等功。

　　○文/刘文泉 口述 张志钦 张藩菊 执笔

　　近年来我从电视和收音机里看到和听到日本现政府领导人，公开推翻联合国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结束的决议，否认日本侵略中国和亚洲各国人民残暴罪行，妄想再走军国主义老路。日本政府极右战争分子的阴谋，一定会遭到日本反战群众和中国及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强烈反对。

　　烧杀奸淫

　　1937年7月7日，日本鬼子发动侵华战争，很快就占领我的家乡山东沂蒙平邑县。我从小因家里穷给邻村地主放牛。1944年4月我去放牛刚走在村口，一个小伙伴边跑边喊：“鬼子来啦，快往山上跑呀!”我赶快回过头把两头牛往回赶。牛走的慢，回到牛棚刚拴好牛，村治安主任敲着破脸盆喊到村西头麦场开会，“皇军”要训话。村里年轻男女都往南边山上跑了，剩下的是老头老婆和有小娃娃拖儿带女的媳妇们。不一会儿，好几十人被赶到麦场上站着听鬼子小队长训话。

　　我来的晚站在边上。30多个日本兵和伪军，用一挺机关枪和步枪上着剌刀在四周对准村民。一个戴眼镜拿着长刀的日本小队长训话，叽哩哇哇日本话谁也听不懂，汉奸翻译说：“皇军听说昨晚游击队在你村开会，谁家是游击队员?游击队到哪去了?不说，把你们都统统杀死。”长时间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沂蒙山区是刘文泉打鬼子的游击战场。（摄影/张志钦）

　　日本兵从人群中拉出了70多岁的石大叔，把他绑在场边树上，用刺刀对着他的胸口让他说出游击队在哪里。石大叔说：“我年纪大耳朵也聋，早早都睡了，不知道。”两个日本兵轮流用手朝老人脸上打耳光，不一会儿鲜血顺着老人的嘴角流出。狗翻译又叫他说出游击队上哪里了?石大叔还是说：“我睡觉早不知道。”气急败坏的鬼子队长叫着：“刺拉刺拉的( 杀死)。”小鬼子端着刺刀向老人肚子上连捅七刀。石大叔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血不停往地上流，不一会儿就死了。

　　石大娘跑着去救人，还没走到石大叔跟前，日本队长一枪又把石大娘打死了。人们开始向前涌动。鬼子朝天鸣枪。汉奸翻译说：“都不准动，谁动杀谁。”日军枪声吓醒了一个年轻媳妇怀里抱的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鬼子队长上前把孩子夺过来甩在地上，用指挥刀一刀把孩子捅死。小孩的娘去抢夺孩子，日本兵队长指着另两个鬼子兵把孩子他娘往场边一间屋里拖去强奸。几个大娘冲上去救人，日本兵从后面又开两枪打死两个大娘。

　　我听到屋里孩子他娘大骂挣扎反抗，后来又进去两个鬼子，他们轮奸了这个年轻媳妇。这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声，只见后进去戴眼镜的小鬼子手捂着嘴从屋里跑出来，嘴里鲜血往外流。他张嘴指着流血的舌头让队长看，我看到这个鬼子的舌头被咬掉了一块，疼得他直摇头跺脚。他恼羞成怒，拿过他放在屋门口地上带着刺刀的枪又跑回屋里。只听孩子他娘一声惨叫，再也不吭声了，鬼子用剌刀把她杀死了。

　　这个野兽鬼子还把她的两个乳房割下来提着喂他们的狼狗吃。日本兵又从人群中抓出柱着拐杖60多岁的孙叔，让他说游击队现在哪里?孙叔说：“我一条腿残废行动不了，躺在床上一年了我真不知道。”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牲小队长，放出狼狗，扑到老人身上去咬，肉被咬烂血往外流，大叔躺在地上疼得翻滚。大叔骂道：“你们也有爹娘，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坏蛋，不得好死。”小队长又一枪把老人打死。日伪军在村里抓游击队，折腾半天，一无所获。舌头咬掉的小鬼子，找队长指着舌头叽哩哇哇，好像要求急忙回驻地。鬼子兵和伪军走时把场边的周围十几家村民房屋放火烧了。

　　鬼子走后，全村哭骂喊声一片。村里人在收大叔、大娘们尸体时，有人去屋里救被轮奸娃娃他娘时，发现小娃他娘被日本兵用刺刀从肚子到阴道全通开肠血流满地人已惨死。小鬼子这次扫荡共残杀村民9人，连几个月的娃娃都杀，没一点人性，还烧了十几家房子。我亲眼看到日本鬼子这惨杀百姓的罪行，肺都气炸了。村里人人对日本鬼子恨的咬牙切齿，发誓要为亲人报仇。

　　扛枪抗日

　　日本鬼子烧杀奸淫惨景深深地埋在我的心里，对日军的仇恨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县出现“亲娘送儿上战场”、“媳妇送郎上前方”的热烈场面。我要求参加游击队为乡亲们报仇。游击队长说：“你十三四岁，个头太矮。”几次都不要我。我再次跑进山里去找游击队，找了两天才找到。我讲了日本鬼子杀害村民的经过，要求参加游击队打鬼子。袁队长说：“你年纪太小、个头太矮、人没枪高，像个瘦猴子，天天扛枪走路打仗你不行，回家长大再来吧!”我说：“我都18岁啦，我个子矮小给你当勤务兵或去伙房给你们拾柴烧火做饭打水也行。”半个月软磨硬缠，袁队长走哪我跟到哪，终于让我当了鲁南军区平邑县抗日游击队队员。

　　我个子矮小，敌人把我当小孩子，队长常派我去送情报，我都出色完成了。我当侦察兵时，我个子矮容易混进敌占领的地方。参加抗日游击队后，我参加过袭击日本兵运输队，缴获不少日伪军武器弹药物资。我当爆破手时，多次炸碉堡炮楼。我们小队配合县游击大队，30多次袭击、伏击日伪军。我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六次，多次受奖受表扬。

　　中共山东省委领导按地区组织10个军区，下设县抗日游击大队、小队。我们县大队归鲁南军区，属平邑县游击大队的一个小队20来人，没固定驻地，常住在山上山下农村学校或破庙里。在离城10多里一个不是主要路口，来往人很少，但日军怕我们八路军抗日游击队进城消灭他们，也修建了个小炮楼据点检查站。主要有十来个伪军，四五个日本兵在监督搜查进城的人身上是否带武器，以防止游击队进城。

　　漂亮伏击

　　1945年元旦前夕，鬼子想过节吃点好饭菜，日本兵小头头叫伪军班长带领8个伪军和4个小鬼子，去七八里外山下的石头村，抢粮抢鸡猪羊回来过元旦。伪军里有一个石头村被抓去当兵的叫吴秋子，知道他们村明天又要遭鬼子杀烧大灾难，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晚上来送木柴的叔伯哥哥，让村人做好准备。送柴人吴大哥回村立即把情况告诉我们民兵和游击小队，孙队长连夜召集我队20多名游击队员和附近民兵20多人开会，研究消灭这十来个敌人。

　　小鬼子经常下乡搜刮民财、欺压百姓。乡亲们恨透了据点伪军、日本兵，都说是“一颗毒钉”。大家忍辱负重，苦熬日子，要求拔掉这个 “毒钉子”。孙队长和民兵队长共同研究决定，为减少伤亡和节约弹药，在鬼子进村必经的村南一个山沟口打伏击，我们小队和民兵埋伏两边高地，等敌人进入山口沟时再打。

　　上午约9点钟，十来个敌人扛着枪全部走进了山口沟时，队长一声命令，我们投手榴弹，长短枪一齐向敌人开火。不到10分钟，这十来个敌人被消灭了，两个小鬼子还想挣扎抵抗，队长和马叔一扣扳机，“叭叭”两枪这两个鬼子中弹死了。清理战场时，收缴了11支长短枪和子弹、手榴弹，全分给了民兵们。

　　活着的两个伪军求饶说，他们是刚被抓来混饭吃的，刚才趴下没放一枪，没伤害过百姓，家在这附近农村。民兵队长认识他俩。一个民兵队长也证实他俩刚抓去一个月，没什么罪，家有老小让他们回家吧。孙队长说，你们回家今后别当伪军做坏事，留一个帮我们引路到碉堡检查站消灭那几个敌人。队长让我和游击队员换上日伪军衣服。孙队长领着我们背着刚缴获日本长枪插着日本小旗，向碉堡出发。

　　午饭时来到检查站，正好也没人进出，那个日本兵和伪军小吴几个在碉堡里吃午饭。只有两个伪军在站岗，看见我们过来当是自己人，跑来想抢过节的物资。刚到跟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们游击队员按倒在地。被俘的伪军给我们引路冲进碉堡，正在吃饭的日本兵和几个伪军没来得及反抗，就当了俘虏。

　　我们游击队没打一枪又缴获5支长枪和1支日本短枪及弹药。几分钟后，我们把炮楼炸掉，带着几个伪军和一个日本兵马上撤离检查站回山上驻地。途中几个被抓来当伪军的人经孙队长教育后，表示决不跟鬼子做坏事，要求放他们回家。孙队长叫我和队员小李，把这个被俘的日本兵立即押送到县大队。

　　那时没手铐，用绳子捆住押着走到一个山沟时，日本兵叽哩呱拉不停地叫。我俩听不懂日本话，不理他继续走。日本兵坐到地上不走。我俩都才18岁，入伍不到一年，不知咋办。日本兵指着屁股又大叫，我说他可能要拉屎，解开绳子他跑了咋办?我说我拿枪对准他，你解绳，他敢不听话就打死他。小李解开绳子叫他到几米远的地方拉屎。

　　小鬼子磨磨叽叽拖时间。他看我们年纪小、个子又矮，又是新兵，他身壮力大，拉完屎起来猛跑。我们喊他站住!站住!他不停继续跑。我立即开枪把他击中，小李又补了一枪把鬼子打死。回到小队，我俩低头向孙队长检讨没完成押送任务，“请求处分”。我们把当时过程说了一遍，队长说：“他逃跑，打死活该，以后注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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